【导言】
2月27日，首届交叉科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于中国人民大学成功举办。百余名与会嘉宾就如何探索创新交叉融合机制、学科交叉与交叉学科人才培养机制、管理与评价机制等问题展开深入探讨。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名誉主席、北京大学前沿交叉学科研究院院长韩启德在首届交叉科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做主旨报告。
【报告全文】
张东刚书记、刘伟校长，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各位同仁：
非常高兴今天来参加中国人民大学首届交叉科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这场由全国前沿交叉研究院院长联席会和中国人民大学共同主办的国际研讨会吸引到很多专家、同仁鼎力支持，我感到非常欣慰。同时，我衷心祝贺中国人民大学交叉科学研究院正式揭牌！看到人大在学科交叉与交叉学科建设方面的持续探索与成果，看到越来越多的力量加入到交叉学科发展事业中来，看到交叉学科的建设逐渐成为社会共识，我对我国的学科建设和高等教育事业的未来发展充满信心。
关于学科交叉研究和交叉学科发展的意义、规律以及当前如何推动，我在上个月北大承办的交叉学科研讨会上已经有过比较全面的阐述，今天仅重复强调以下想法，与大家交流：
一，增强原始创新的动力是推动学科交叉研究和交叉学科发展的根本
科学源于人类的好奇心与对未知的不懈追求，近代科学革命后人类对自然的探索进入了全新的阶段，由重大原始创新引发的知识爆炸，在把人类社会推进到崭新的现代文明的同时，也形成了由众多学科构成的学科体系。每个学科在形成与发展的过程中都形成了自己特有的范式，这些范式保证和推动着该学科的有序发展。但随着新知识的不断发现，不符合原有范式的反常现象不断呈现和积累，直至颠覆性的新发现的到来，新范式完全或部分替代原有范式，新学科由此产生。而不同学科范式之间既有不可通约性，又具有互补和借鉴作用，颠覆性创新往往发生在不同学科的交叉处。回顾近代科学发展的历史，新的学科不断产生，但又总是不断被打破和融合，学科的分化和融合总是保持着一定的张力，其动力就是对未知的不懈追求，关键就在于原始创新的不断涌现。所以，我认为学科交叉研究和交叉学科建设本身不是目的，而只是结果。原始创新不一定产生于交叉学科领域，交叉研究也不一定能产生原始创新。但只要持有追求原始创新的目标和激情，就比较自然地会敏感于反常现象，提出不一般的科学问题，而为解决这样的问题就比较自然地会借鉴相关交叉学科的范式，开展学科交叉研究。所以说到底，推动学科交叉研究与交叉学科建设最重要的基础在于追求原始创新的动力。为此我们要着力营造创新的氛围，弘扬科学精神、科学思想、科学方法，提升科学家的品味，包括好奇心、激情、专注、执着、诚实，遵守科研规范和道德。
二，区别学科交叉与交叉学科，发展交叉学科不能急于求成
研究者借鉴和利用其他学科的理论、方法和研究框架，是实现原始创新的有效途径，我们可以采用各种从上而下和从下而上的方式方法，广泛动员和组织这样的学科交叉研究。但一个新学科，包括一个交叉学科的形成，则如我前面所说，需要形成自己新的独特的范式，即不同学科的学者为解决共同的科学问题，在从事交叉研究并不断取得成功中，逐渐突破原有学科的范式，直至形成新的理论体系与研究框架。这是艰巨而又自然而然发生的过程，带有复杂系统的边界性、不确定性、自组织和“涌现”特性，是水到渠成的事，无法预先设计，更不是由权威部门、机构或者个人说了算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努力为学科交叉研究搭建平台，制定积极的鼓励政策，培育自由包容的学术生态，而千万不能急于求成，拔苗助长。
三，努力探索学科交叉人才的培养模式
学科交叉人才是推动学科交叉研究和交叉学科建设的根本，这已是大家的共识。但是，如何培养学科交叉人才，却仍是一个见仁见智的、急需努力探索的问题。我的一个基本观点是，学科交叉人才自然是要在从事学科交叉研究的实践中来培养，但在新的交叉学科真正形成之前，学生的机构归属、培养方式和基本要求仍然不能脱离原有学科。这是因为所有的科学研究必须也必然在一定的范式下才可能进行，正如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所言：“科学家不能一面拒斥范式，一面又仍然是科学家”，“拒斥一个范式而又不同时用另一个范式去取而代之，也就等于拒斥了科学本身。” 其实，就个人而言，只有在真正掌握好本学科的范式的情况下，才可能为原始创新打下坚实的基础，才有可能和有资格跨入别的学科领域。库恩说得好：发现反常现象是创新的前提，而“反常只在范式提供的背景下显现出来。范式越精确，涵盖面越广，那么它作为对反常的一个指示器就越灵敏。”事实上我们也可以看到，在学科交叉研究中取得成功的往往都是那些在本学科做得最好的学者，或者在本学科领域掌握“一招鲜”技术和方法的学者。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反对交叉开课选课、双学科双导师联合培养、多学科学生组合的学院制度等等一系列促进交叉人才培养的措施，只是应该抱既积极又谨慎的态度。教书育人，尤其本科教育，与科研不一样，经受不起错误与反复，还是相对保守一些，要像如履薄冰那样的小心。
上面是我个人的一些体会，不一定对，说出来只是为了引起大家的讨论，从而促进学科交叉研究与交叉学科建设的健康发展。
北京大学于2006年就成立了前沿交叉学科研究院，并很早设立了交叉学科学位点。作为北大跨学科学术研究的主阵地，前沿交叉学科研究院以雄厚的基础学科和先进的技术学科为基础，一直致力于促进前沿科学发展，吸引更多学子投身跨学科研究。经过16年的艰辛探索，我们欣喜地看到，最初的梦想正在变成现实，播种的种子开始开花结果。
近几年，我开始从事科学文化，特别是科学史和医学史的研究，这是典型的理工医科和人文社会科学交叉领域。我很高兴地看到，人民大学交叉科学研究与建设的核心特色就是文理交叉。我还了解到，人民大学以“扎根中国、独树一帜、文理交叉”为总体思路，一直以来都在致力于推动文科与新技术的融合，努力建设了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等一批国家急需的文理交叉型本科专业，在文理交叉领域做出了很好的探索。希望人民大学能够突出核心特色，用好核心优势，走出一条“独树一帜”的人文理工交叉融合之路，为交叉学科发展和高等教育强国建设作出新的贡献。
最后，祝福人民大学交叉科学研究院越办越好，预祝本次大会取得圆满成功，祝福交叉学科事业薪火相传，为国家再立新功！
谢谢大家！
